目前分類:文學采邑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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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un 23 Wed 2021 00:53
  • 聽雨

黑暗之中,柏油路被雨淋得濕答答,今天的雨勢狂野,在夏的起始傾倒而下。我躲在富裕的房棟,房影幢幢,墜得黑夜更為深沉,平地的水窪集聚成災,溢出排水道,雨水的跫音不絕於耳,墜入凡間,在夜中,心靜愈煩躁。下了甘霖,合該興奮,合該感謝,合該頌讚,我的心卻是寒冷,如被寒雨浸濕的道路,如被烏雲遮蔽的天空。

又想起了蕭紅筆下的哈爾濱,她與郎華私奔的少年歲月,他們冷,他們悲,他們是嘗盡一切冷暖的貧賤夫妻,所以一群麻雀在天上飛,蕭紅卻只看到地上被凍死的麻雀屍體。而住在雨水霏霏的亞熱帶台灣島嶼,我有幸享受春江水暖,而不是冰天凍地,卻也因此,對蕭紅感到愧疚,對於世間的所有不公義感到愧疚。

當台灣的雨水如淚滴一樣落下,凹凸不平的柏油路被烙印上,一朵朵的永生花。而哈爾濱冰滑的的地面上,我想像它被冰花烙印上,一叢叢的白霜,它們透明而感傷,易脆而多產,砸了又砸,生了又生。台灣春風吹了生花,哈爾濱北風吹了生雪,飛揚在空中,無限愁悵。

在妳的米缸空了,掏盡所有的銅錢買了些麵包,而那是妳與情人最後的食糧,我的天空被隱翳了,我的思維被斷絕了,那最後一絲感性隨著妳的死亡遁入哈爾濱的冰天雪地,隨著妳的死亡成為永恆而成為冷酷。

世間是冷酷的呀,當我們大多數人安睡溫暖床上故作多愁,妳的真實卻是勤奮用紙糊起破舊的木門縫,以免哈爾濱灌入的冷風颼颼打擾衣服脫了線卻買不起新衣的可憐情人,當我們吃著山珍海味飲著啤酒唱著歌,妳在哈爾濱卻只能眼巴巴看著豬頭皮,和情人合點一碗肉丸子湊合著吃,窗外是一群衣不蔽體的乞丐,而郎華可憐他們拿了一個白麵饅頭,卻只被掌櫃的阻止。不是他冷酷,太多的家庭與破碎,太多不幸的人。

下雨在我眼中成了一種寵幸,下雪在妳眼中卻成了一種凌遲,沒錢時原來眼中看到的一切全是不幸的。不幸成了妳的基調,而幸運則成了我的主調,蕭紅,妳是如此才華洋溢的人啊,但是妳卻又是如此不幸的人啊,才華成了妳的不幸,如同其他才華洋溢的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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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擁有魔力,有魔力的歌聲,會使人迷醉,魔力、歌聲與愛情,從來是童話的鐵三角,縱使,那童話,有喜劇,也有悲劇。文學名著《歌劇魅影》是一齣悲喜交加的戲劇,主人翁克莉斯汀娜愛上了魅影的歌聲,然而見到他的容貌後,她卻退縮,只因,魔力只在闇夜中,不在陽光下。
魅影是一個殘廢,他出生就被母親拋棄,只因他的醜陋,有絕好的才華,卻不事生產,一心寫作他心目中的<唐璜>。他是一個嫻熟的殺人犯,他的殺人工具是繩圈,又是一種致命的魔法。他是一個夢想家,他可以帶來死亡,追求的卻只是,和心愛的女人成家。
雖然故事說得隱晦,但不難看出魅影對克莉絲汀娜的瘋狂,這或許是一種對缺失的母愛的追求,或許是一種對女伶姣好肉體的渴望,我覺得如果魅影願意的話,他其實可以不缺女人,或許也真是這樣,他過往的經歷或許造就了他驚人的歌藝和嫻熟的技巧,或許因此讓克莉絲汀娜著迷不已,但看過了《歌劇魅影》的人都知道,魅影對成家的想望。或許最終對男人最重要的不是性,而是穩定的平等的安全感。
反之,女人追求的一向是危險,也因此,她們喜歡危險的男人,喜愛刺激喜愛挑戰,只是因為社會輿論的壓力,讓「女人」這種生物被男人誤解為弱者,甚至曲解為無行為能力者。從古至今,真正甘心為家的女人其實不多,多是社會教育下的產物,愈老愈不想結婚,或是把婚姻作為可以大顯身手的另一個戰場。反觀男子,愈老愈有想成家的慾望,家於他們而言,是休息的地方。
從《歌劇魅影》中可知,男人並不是傻子,即便一直想追求的就是安全感,但他們為了愛追求危險的女人,刻意讓自己變得危險、殘忍,最後不知覺間,也真的變成了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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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紅學,一向是文學評論家的一種殊榮。評論紅學有許多面向,有的蒐集不同集註本加以比較,有的評論書中的美食,有的評論醫療,但相信很多人最感興趣的,還是那『正冊、副冊、又副冊』。
十二金釵迷倒無數紅樓迷,古今中外俱有之,關於她們性格、遭遇、關係之間解析的書籍也是年年更新。不敢說我即將從多特別的角度來賞析紅樓,僅僅舊酒裝新瓶,淺嚐即止吧!
曹氏寫得最鮮活的人物,莫過於王熙鳳,她的狠辣、她的兩面三刀,令人恨得牙癢癢之餘,仍不禁佩服其行事決斷。她與林黛玉之間最著名的對手戲,莫過於『偷樑換柱』、『林黛玉焚稿斷情詩,薛寶釵出閨行大禮』了。
有人說,後四十回是高鶚續寫,失去紅樓夢的原貌,並不能表示曹雪芹的本意。然而,我認為,這或許就是天意,上天註定了林黛玉的悲劇,也決定了之後無數世紀紅學界的紛紛擾擾。
遺憾最美,尤其是說不出口、深藏心中的遺憾最美。猶記得林黛玉的『口角噙香對月吟』、『花落人亡兩不知』與『空繾綣,說風流』。她的遺憾與悲傷其來有自,自小健康不佳,父母雙亡之後,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又即將娶別人,加上本身小性孤高才高,一連串無奈慢慢將她推上了絕路。
或有人說:『為何不反抗?』她大可和寶玉私奔,她大可慧劍斬情絲,大可大鬧婚宴場,為何如此逆來順受?
或許,這就是林黛玉性格中的伏筆,她的本性是自毀的,她對生命沒有熱情,一生下來,就註定要殞落。『黛玉喜散不喜聚,寶玉卻喜聚不喜散』,兩人之間個性差異竟然如此巨大。或可說,黛玉一出生就是要死的,只是寶玉將她多拉回了幾年吧?
寶玉給了黛玉生命的熱情,黛玉給了寶玉什麼呢?答案只有寶玉知道,我們不妨猜,將答案放在心中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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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3 Fri 2015 16:15
  • 黃蓉

蓉兒是美的,機智的,狡猾的。黃蓉是金庸寫得最活、最成功的人物,如同曹雪芹筆下的王熙鳳。或許每個男人心裡都有個令他印象深刻、念念不忘的理想女子,文筆好些的,用文才將其化為永恆,文筆不好的,就只好將她的照片放在心中收藏。
 
所幸金庸的文筆是好的,他讓我們看到了黃蓉。這位形象鮮活的美女,美則美矣,然而隨著文學故事的推演,我們不難發現,她真正讓讀者著迷的魅力已不再固著於其容貌。黃蓉不是個好人,她卻也不是個壞人,她亦正亦邪,有著些許小女孩的天真,然而展現更多的則是超齡的智慧。
 
先說些案例,黃蓉與郭靖足足差了五歲,在金庸武俠這麼保守的世界裡,自是男大女小。然而不難看出,有很多事情,都是黃蓉在拿主意。在保守的宋代,郭靖的大度及自知之明自是難能可貴,然而一個盈盈十五的小女孩,不但屢次拯救眾人脫離危難,且當上了一幫之主,領導丐幫邁向繁榮興盛,這就不僅僅是個巧合。
 
也要感謝金庸的文學才華與文筆的一致性,若是黃蓉出自古龍筆下,我就不知,她到中途會突然個性大變、會突然神隱,還是回歸庸庸碌碌?不是說古龍才華不如金庸,而是兩者注視的重點截然不同,古龍筆下注重男人,金庸筆下卻注重女人,古龍固然寫得出楚留香和小魚兒,他卻決計寫不出黃蓉。
 
金庸對他筆下的女子,一向抱持一種憐香惜玉的態度,他不是武松,不會辣手摧花,他卻也不是武大如此沒脾氣又無趣的濫好人,若要比喻,我會直比他為西門慶。金庸的情婦即是文學,他筆下的女子令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金庸對他筆下的女子是濫情的,從其筆下男子對女子的態度就可看出,即便最最無情的段延慶,他的心中仍有個觀世音,而即使是摧殘女人的岳不群和林平之,在最終也為他們摧殘女子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得的代價。又不說,《射鵰英雄傳》裡風流成性的歐陽克,最終也是落得失戀又半身不遂的下場。
 
自然,或有人說,這是金庸個人的世界觀,與現實畢竟不相符合。但我認為,他至少給了現代人一個童年的夢,與或許未來的處世準則,亦即,邪不勝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雖然迂腐,卻正氣浩然。
 
蓉兒和靖哥哥乘雙鵰飛去了,老一輩的浪漫,又會在新生代的心中開出怎樣的火花呢?即便金庸全集已然出了第三版,但在我心中,第二版的平裝本才是永恆的經典。這或許是一種敝帚自珍,或有人說他們認為金庸已然跟不上時代,但在我心裡,小學五年級時與《射鵰英雄傳》邂逅的那日,永遠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回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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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ar 06 Fri 2015 11:04
  • 香氣

猶記得張愛玲《更衣記》裡頭曾說過:「回憶這東西若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憂愁。」

雖人人都有回憶,但不見得能夠說出那麼詩句的語言。回憶對於張愛玲來說是樟腦的香,對於我來說又是什麼呢?我有很多記憶,童年時期是歐白芷暖暖的香味,青少年時期則掺雜了些薰衣草,前成年時期是薄荷與玫瑰的混合,現在則帶了點淡淡的薑與茉莉。我最喜歡薑的氣味,深邃而複雜,有些木質調,沉穩而令人安心,好像躺在大地之母的懷抱中,可以哪裡也不去。歐白芷是我童年時喜歡的香味,但是現在歐白芷的香氣對我來說已經太過甜膩,怕是聞太久,心會痛。薰衣草雖帶著木質調,卻不令人安心,飄飄忽忽、變化萬千,就像青少女陰晴不定、隨時身懷祕密的慘綠時期。我喜歡玫瑰,並不是從以前就喜歡,是慢慢地才喜歡玫瑰那甜卻又不會過膩又富有層次的香調。有些玫瑰是帶點木質成份的,加上些薄荷,帶著些頑皮的效果、好似活潑又詩情畫意的羅曼史。薑與茉莉,一個是家中常用的調料,一個則是最高貴的香氣,兩個價格天差地別的香氣之間,卻有著相似的令人安心的木質調,也就是這一點,成為我成年之後的不二首選,也成為我的人生哲學。

歐白芷、薰衣草、薄荷與玫瑰、薑與茉莉,這些香氣的層遞,不只回憶,還讓我想到了些名女作家以及她們的作品,歐白芷是簡媜,薰衣草是林黛玉,薄荷與玫瑰是克里斯多夫‧雅歌塔,薑與茉莉則是張愛玲與蕭紅。簡媜的作品總是曝露了許多小女孩式的天真,她用著天真無邪的眼來看世界,使她的文章總是陽光似的五彩繽紛;林黛玉是多愁善感的青少女,她病弱的身姿與對賈寶玉的愛情驅使她寫下一篇一篇使人柔腸寸斷的詩篇,憂鬱與高超的才華,若在普羅旺斯開放,或許她不會這麼早逝;克里斯多夫‧雅歌塔用著扭曲的萬花筒看世界,頑皮和古怪是她的寫照,雖則她是一個如此古怪的一位女作家,但是見過她的作品之後,卻讓人念念不忘,歷久彌新;張愛玲與蕭紅同列「民國四大才女」,其實兩人的命運也俱多舛,且同樣吃了男人不少虧,只有她們當得起「薑與茉莉」之名,因為有了這樣的千錘百鍊,使她們的作品「腹有冤屈氣自華」了,兩位的作品,到如今,後世女作家還沒人比得上。

張愛玲已逝,她的回憶隨著肉身逝去了,她衣櫃裡樟腦的香氣仍不斷絕,她的文章流傳千古,她的名流芳萬世。總有一日我也會逝去,關於我的祕密與回憶也會跟著消失不見嗎?

或許,只有我的衣櫃能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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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中,一對男女)
男:“妳在想什麼?”
女:“我在想你。”
男:“但我就在妳身邊。”
女:“那是不同的,我想的是不同的你。”
男:“那就不是在想我。”
女:“你如何確定,我想的那不同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男:“妳心裡呢喃的並不是我的名字。”
女:“我在心裡幫那不同的你取名,我幫他取名叫「思念」。”
男:“妳如何思念著我,卻不肯看我一眼?”
女:“那是不同的,因為真正的你已死去。”
男:“在荒墳中的屍體不是好過已變心的男兒嗎?”
女:“……”(女人沉默,抬頭看著月亮。)
男:“女人所要的不過是個幻影。”

女:“……”(女人繼續沉默,嘆了口氣。)
男:“我有能力給予妳,而那只不過是因為我愛妳。”
女:“你愛普天下的生命和無生命,包括微風中的蒼蠅,包括石牆旁的小草。”
男:“妳是不對的,但那卻又是對的。”
女:“我想要你永恆的愛。”
男:(嘆了口氣)“妳實在太貪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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