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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死……每一天的重生,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罪。」

仍舊閉著眼睛,昨日的愛又由心底衍生,交織著喜樂與苦痛的愛之回憶。
羅曼妮如僵屍一樣地從棺材中坐起。如貓兒一樣的柔軟身軀伸起一個極大懶腰,她又纖長又捲翹又濃密的銀色美睫如蝴蝶翅膀一般瞬動,急促且輕柔地上下交合著。
或許是眼痠了吧?透明且白皙的拳頭不淑女地揉著那上帝織就的毛髮,可恨地脫落四、五根,在她黑色修女服上閃爍純潔無瑕的光芒。
反正還會再長出來的。女孩子不甚在意地這麼覺得。粗魯急促地從棺材中站起,卻不幸踏到木緣,摔了個朝天跤。
嘩!棺材中的羽毛四散飛起。

許久之後,她睜開絕對優雅華麗的美睫,迷濛嫵媚地看向放置在棺材旁邊的AKB48大型Kitty貓娃娃。注視著那一對無辜卻面無表情的白色面龐,或許是想起什麼,白皙手指伸向娃娃,快觸及時卻像是觸到了一面無形的琉璃牆,渴望卻自制地與娃娃前方的空氣貼成平行。
「我恨你……」少女懷著恨意對Kitty貓娃娃吐出這句話,她還是碰不到那隻Kitty貓。對她來說,這不啻於朝她肚子上揍了一拳。

已經個把個月了,「那個人」還未歸來。羅曼妮上次看到他時,他居然只交給她一個袋子,微笑地在唇上豎起一根手指,然後在三秒中之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打開袋子倒出一隻三個人頭高的AKB48 Kitty時一開始的反應是欣喜,想著他原來還記得她的生日。隨著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已經個把個月了,她還未見她的蹤跡。

要是能夠直接捏那隻貓的臉來發洩該有多好?羅曼妮想著。
但是就是不行!她的手觸不到它,就好像……她觸不到「他」一樣。

好想死……
少女每天至少會產生三次尋死的念頭,通常那都發生在她與自己對話的時間。唯一能夠得到愉悅感的時刻就只有狩獵和真正入睡時短暫混沌的小時。偏偏她的食量並不大,且「真正入睡」的短暫幾小時甚至對普通人類來說也少得可憐。

如果能再見到他一面,可不可以詢問他關於這隻AKB48……?
羅曼尼絕望地搖頭,甩起她美麗如絲緞的銀色長髮,美麗得嚇人。
不可能的!「那個人」從來不會這麼輕易地給我答案!

妳……問過自己要怎麼打開這隻Kitty貓了嗎?她捫心自問,盤起雙腿來思索究竟她要如何碰觸到這隻AKB48。

就這樣過了好幾個小時,羅曼妮陷入呆滯,紅色美目滲出滴滴血淚,蜿蜒到她完美下巴形成兩道清泉。再過多時,她忽地驚覺,東方漸白,第一道曙光潑入陽台。
狩獵時間已過,而羅曼妮連澡都還沒洗。
為了躲避陽光,顧不得微餓的肚腹,她匆忙爬進自己的棺材。

聽說吸血鬼只要餓肚子超過七天,在第七日結束之時,它們就會與自己的心臟一道灰飛煙滅,在牆上留下一抹乾枯的蚊子血。
我已經餓了三天,第七日到來時,我會毀滅嗎?
羅曼妮在棺材中,燦爛地笑了。

明天……我會去點吃東西的。在真正入睡前,少女溫柔地笑了。
因為……我一定要摸到這隻AKB48。


狩獵時刻到了!
悶在棺材中幾乎一日未寢的羅曼妮此刻感到頭腦暈眩,但她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沒吃東西,還是因為沒有吃飽的關係。這次,她動作優雅地起床,開始打理自己。
她先洗澡,用蓮蓬頭把頭髮打濕。

『人的身體裡有七十%是水。我們不能喝水和吃東西,只能倚賴喝血補足,不然……我們就會死。並且我們只能喝生血,亦即直接由人類體內吸取出來的血液。』
『不能喝飲料或營養劑代替嗎?』記得她當時這麼問「那個人」。
『不能。』
『為何?』
他淒然一笑。

『慾望。我們需要人類的夢想,男或女都可以,用我們的美麗迷惑他們以得到。』
『愛情?』她似懂非懂。
『還有成功的夢想、保護家人的夢想、善良、求生的意志等……』
她驚訝了。
『善良也可以奪取?』
他又淒然。
『所以我們永不超生。』

她當時似懂非懂地點頭,但心中不太認同。
無法超生有什麼關係?只要和你一起。永遠……永遠……下到阿鼻地獄我也甘之如飴。
羅曼妮抹上沐浴乳,這個姑娘使用沐浴乳和洗髮乳時一向非常浪費,一倒就超出十元硬幣的範圍,也不用泡綿稀釋,且她一向喜愛高級沐浴用品。

「那個人」……AKB48……
想到它時,她黯然垂下一汪美目,血淚幾乎又要流出,一簌簌一簌簌被水澆熄了去,潑在地上的水花好像四月初的櫻花吹雪。
每當羅曼妮哭泣,總感到胸口一股無法呼吸的火燒。灼熱緩慢如同蟲咬,遲滯壓抑無力動搖。
來自於她的愛,也來自於她的恨。
心跳開始加速了……我要忍住!不能讓人們發現我是……
以為自己正在狩獵,陷入一陣意識錯亂的狂熱。羅曼妮撐住牆壁,蹲下來抱著肚子,在蓮蓬頭下嚎啕大哭。
泉水淅瀝嘩啦,羅曼妮再度陷入對生命的絕望。

今天,可能會殺人……因為我已經餓了四天了。
羅曼妮舔著上唇,一副慾求未滿的樣子。
那麼……今天就來大開殺戒吧!
穿著一身光滑銀色布料洋裝搭配一雙銀白色希臘戰鞋,亮燦燦的銀髮和紅瞳讓她十足顯眼,未來式的打扮讓她顯得神祕又高挑,令人忍不住產生一股一窺祕境的原始慾望。想著疼愛起這個女人會是什麼樣子?她會像隻母貓一樣對我發情嗎?她大腿浪動時春光如何旖旎?她會愛我嗎?
在這求取慾望的夜店中,人們心底最在意的只不過最底一句。
哪怕只有一點……不過最好也就只有這麼一點。
因為,我還沒有愛上妳。

羅曼妮不對這些來尋求假愛的男人們施以抗拒之意,自在而嫵媚地在他們之中周遊。
我不怕你們不愛我……因為,我亦同。
並且,我今夜將會殺了你們。


燈紅酒綠地鬼影幢幢,羅曼妮跳舞跳得有些心浮氣躁。她試探性地接近舞伴,朝他脖子上小啜一口。吸血鬼的口水有止痛和迷幻作用,因此那人絲毫不察覺,且在這個身旁跳舞男女時不時便蜻蜓點水甚至相濡以沫的大熔爐中,羅曼妮的舉動只不過會被常人認為是一種更進一步的調情花招罷了!
「啊……」男人被吻得情迷意亂,若再吻下去,他恐怕要直接洩在褲子裡。
羅曼妮卻壞心眼地在他達到最高峰之前的那個剎那讓獠牙從他體內離去。頓時,那男人軟倒在少女肩上喘氣,她嫌惡地直接讓她倒在地板。當男人重新站起後,少女已遠離。
她又用相同的手法玩弄了十幾個男人,不過對於女人,她可一點興致都無。
她目前還不打算殺人,因為,沒有讓她看上眼的獵物。

狩獵,一向是羅曼妮最快樂的時刻。因為只有在此時,她才能夠感覺自己像個女王,且她從來不為她的受害者們感到可憐,她只覺得他們可悲!
只不過……狩獵回來之後自己一個人所感覺到的空虛感,卻又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
唯一的安慰是她知道她依然深愛著他。
況且……若他知道她仍活著,應該會很開心吧?
陷入沉思中的羅曼妮,絲毫不察覺有一人已靠近她身邊。

「小姐,一個人嗎?」低沉性感的嗓音,卻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瀟灑。
羅曼妮抬起頭,冷漠地看著那英氣逼人的年輕男人。
她輕輕點頭,男人隨手拉過一把吧檯椅坐在她身旁。
「有事?」
「想請妳喝杯酒。」
「我不喝酒。」
「哈哈!又一個貞節烈女。那麼妳願意為了我拋棄妳的原則嗎?」說到最後一句話時,男人的氣質誘人地簡直堪稱犯罪。
羅曼妮沉思。
是很直率的男人沒錯,只可惜,他找上的女人身處在比他更高級的食物鏈,也比他狩獵過更多的對象。
羅曼妮細細打量這個英俊男子,她垂下眼。
男人以為她同意了,眉開眼笑地向酒保點了兩杯昂貴的軒尼詩。
酒保馬上就把酒送來了,熟捻地和男人談話,看來那男人似乎是這家地下夜店的常客。
男人輕輕把酒放在她面前,微笑地等著她拿起。

這個男人只是獵物……
羅曼妮不拿酒杯,卻脫下右手手套,把手指放入酒液中蘸酒。她提起手背,男人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下一步會如何做。
「你……願意喝下我請你的酒嗎?」羅曼妮雙目迷濛,看著男人驚訝的雙眼。
「沒遇見過妳這種美女……小姐,樂意之至。我喝,連妳一起。」
他張開口,眼神迷醉地輕啃羅曼妮的食指,從根部開始啃起,吮力時輕時重,舌頭不時搔癢她的指腹和關節,彷彿一個頑固吃糖的孩子,滿腦子打定主意就是要這顆糖叫出來。

羅曼妮美眸半閉,享受著這樣的按摩,她的另一隻手輕輕揉著男人的頭髮,時輕時重。
周圍的人全看得傻眼,只有某一雙眼睛,在遠方審視情迷意亂的這兩人。
安靜地、嚴肅地、長遠悠久地。


火熱交纏的身影,從原本夜店的位置一路位移至男人的德國名車內。
一般女人此時大概已經被男人身上極度深沉的香味迷惑得七暈八素。羅曼妮也不例外,她簡直快發狂。只不過令她發狂的不是男人的香水味,卻是男人與生俱來的,那野性的深濃的鮮血體味。

「我想要吃了你……」羅曼妮忍不住對男人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男人重重震了一下,喘氣聲愈顯粗重,他的手指拉開少女衣服背後的拉鍊,狼爪從背後伸向少女柔軟的胸前撫弄。
「我也想要吃了妳……寶貝……妳太美、太誘人……」他撫摸著羅曼妮細緻柔滑的肌膚,動作有節律的輕柔。
「不要在這裡……」羅曼妮軟語相求,可憐兮兮的模樣足以令全世界男人血脈賁張。
「我們……到旅館……」男人勉強維持自己的理智,不情願地離開少女,打開車門到前座開車。在他的背後,少女興味盎然地瞧著她的獵物,露出微笑著的獠牙。

再來是一段沉默的行車時間,羅曼妮看著深夜的窗外,神往。
台北的市區即便是深夜,依然閃爍無數明亮的燈火,如今不過午夜過一刻。縱使西門町已經熄燈,其他如東區還是師大夜市依舊有許多年輕人在當地遊蕩,羅曼妮不知道她有多少同伴隱身其中。
「夜晚……真是美麗。」少女真心讚嘆。
男人已稍稍恢復冷靜,在前座笑了笑。
「看來妳和我一樣喜愛夜晚的存在。我還以為,除了我之外,就只有都市傳說中存在的吸血鬼不會恐懼它的副作用。」
羅曼妮以為他是故意的,心中暗暗提起警戒。
「你對於吸血鬼……有什麼看法?」
「就像是……妳。」少女聽到這句話,全身一震。

好險男人接下去的話並不是在懷疑她。
「如妳一樣美麗,心裡冷酷無情,不把任何男人看在眼裡的女王,卻擁有悠久的生命,只需生活在美麗夜晚中,不像我倆必需理會陽光出來的時候。只需以鮮血為食,不像人類每天必須煩惱要吃什麼才能維持健康,不會老、不會病、不會死,自由自在,不必屈服於人類的規則。妳不覺得……擁有這樣的生命才是一種美好?」
羅曼妮驚呆了,她從來不知道有人如此欽羨她的生活。
「你不怕永不超生?」
男人豪氣一笑。
「無法超生有什麼關係?只要和所愛的人一起。」
少女全身一震,她從來沒遇見過想法與她如此相似之人。
待要細問,旅館卻已經到了。

「美女,願讓我抱妳下車嗎?」
羅曼妮伸出一隻手,男人攬起她的纖腰,走上紅毯後,把她放在沙發上。他給她一吻。
「美人,等我。」他溫柔地在她耳邊呢喃。
他走到櫃檯,用嫻熟的英語與櫃檯人員開始一段談話,羅曼妮趁機打量周邊素雅高級又不失氣派的設計空間。
過了不久,他一臉微笑地走回羅曼妮身邊。
「都處理好了,我們上樓吧!」
羅曼妮伸出一隻手,用迷濛的紅瞳看他。
「抱我。」
男人唇邊笑意更深了些。
「欣然從命!」


男人一路吻女孩吻到讓她喘不過氣來。女孩想掙脫,無奈男人的雙臂如鐵箍一樣熱情地抱著她,讓她一動都不能動。
羅曼妮從未遇過如此熱烈的男人,也從未碰過如此熱情的深吻。少女的體質不算遲鈍,她感到身上漸漸熱了起來。
但是回吻?噢!她不會,也不願。因為他對她來說只不過是個獵物!

男人吻女孩吻到自己眼眶泛淚,他粗暴地拿出磁卡感應門把,用腳以及殘存的理智踹入房門,燈還未開,已把少女放倒在床上上下其手。
等、等一下!這壓根不是羅曼妮想像中的情節。
當男人試圖打開羅曼妮的大腿對女孩進行插入的動作時,羅曼妮一驚。
「不……不要……」她軟語哀求著,卻只是更刺激男人的神經,他興奮地毫不費力拉開她脆弱纖細的大腿,她感覺他的灼熱碩大已在跟前磨擦著。
她使不上力。
「等、給我等一下下下下!」她簡直就是用吼的說出這句話,少女發出近似絕望的哀鳴,在靜謐黑暗的房間內迴盪。

男人似乎被她驚嚇到,停止一切正在進行中的動作,羅曼妮能感受他渾身散發灼熱的血氣。
「……怎麼?」他的聲音低沉喑啞,配合吞口水的聲音蓄勢待發,他的手掌依舊在羅曼妮胸前留連不捨,把玩她傲人美妙的E罩杯。
「我不是妓女。」她為此嚴辭糾正他目前的行為。
男人滿不在乎。
「我當然知道妳不是。」
「那就不要這樣對我。」她在他的手背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男人縮回手。
「妳待怎地?」他忍著。
羅曼妮嫵媚一笑。
「讓我來服侍你。」她要的是主導權。

男人考慮了一下,似乎上勾了,鬆開羅曼妮的肩膀,她趁機從男人懷裡爬出來。
「小妞……我看妳要怎麼伺候本少爺?」他咬牙切齒。
羅曼妮翻身下床,打開電燈,順便往自己身上檢查,一看之下不得了,幾乎全身上下都已被男人剝個精光,露出晶瑩無瑕的美麗彤體。
不只這樣,剛剛男人一切的行為俱已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上到脖子下到腰部,她身上被他捏得青一塊、紫一塊的,還有許多紅通通的吻痕夾雜其中。
羅曼妮暗自紅了臉,不再多看。
男人自己身上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男性象徵翹得老半天高。由於對羅曼妮的瘋狂,他的氣質已然變了,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的身體,露出淫邪深沉的目光,完全顛覆他之前優雅的形象,只能說這個男人現在實在是太饑渴……
「喔對耶,看來不開燈好像滿可惜,就照妳說的辦!」男人眼光盯著她完美身材不放,羅曼妮暗自陰險一笑。
上、勾、了!

她走到他身邊,血色美眸迷濛,銀色長髮柔滑。
「等一下你要體驗到的是極大的幸福,我保證這會比你過往的一切經驗要來得刺激許多,你甚至會感受到死。」
享受快樂,然後下黃泉吧!不枉咱倆結識一場。
「死……?」男人對這個字有些遲疑,不過馬上又釋懷。
「不錯!奧修的確提過關於死亡帶來的超然感受。沒想到妳居然對他有所研究,看來……這個夜晚不會無聊。」男人似乎對她很讚賞。

羅曼妮沒聽過什麼奧修,對他的理論也毫無興趣,她目前唯一腦中所想就是吸乾眼前這個人類!
雖然過程有點麻煩,不過總算是到手了……高品質的獵物。
今晚的狩獵圓滿結束,羅曼妮抿唇。
只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接下來,照著我說的去做。」羅曼妮的聲音帶著魔力,在這靜謐的空間中,魔女似的音調最是能夠帶起男人的感官興奮。
男人卻只是興味盎然地望著她柔軟的軀體。
「在這場盛宴開始之前…我想告訴妳一件事。」

「?」羅曼妮瞬間有些警戒,她不懂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麼,要是一般的男人,早就七暈八素地聽從她的命令,她也就可以早點收工了。
畢竟是高品質的獵物…
「你說吧。」羅曼妮等著,深遠悠長地,望著。

男人露出邪魅的微笑,用看著獵物的眼神看著她。
「我的名字,叫作楚易。」
然後,過了許久…
「就這樣?」羅曼妮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就這樣。」
她不知道他在賣什麼關子,只覺得現在很想殺人。
不是依靠吸乾血液,而是直接衝上去掐死眼前這個男人。

這男人真的很愛拖戲!讓人受不了!
明明,他們只間的關係只是「獵人與獵物」。

「記住了嗎?」望著楚易期待的眼神,羅曼妮突然不知要作何反應。
「…記住了。」她的回答有些踉蹌。
「那好,至少我在死前還能讓一個絕世美女記住我的名字。」他燦然一笑。
老掉牙的調情把戲,不過…有格調!
羅曼妮激賞地望著楚易,在心裡吹了一個口哨。
不錯嘛!滿有自覺。
眼前這個男人簡直乖乖束手就擒,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情緒在裡頭,素質高得在羅曼妮眼中看來幾乎已經接近笨蛋。

眼瞼微斂掩蓋不屑,羅曼妮露出嫵媚的微笑,飢渴的眼神望著楚易…的脖子,野獸似地爬到床上。
「閉上眼睛。」她在楚易的耳邊用著溫柔的嗓音輕聲呢喃。
「不要…吃了我。」楚易同樣輕聲回覆。
羅曼妮一面用手覆上男人的碩大,輕柔按摩;一面用獠牙咬上男人的脖子。
吸入溫熱血液、聽到男人痛苦又極樂的喉音,羅曼妮的內心突然感到一陣空虛寂寞。
這一夜…就這麼樣地結束了?

『雨夜,少女流著血淚,望著窗上的水珠,抱膝長嘆。
不知第幾夜了,還是等不到他…
若是能夠,她多想吸乾他的血液,把他強留在身邊,永遠不分離。
但是末了,她卻深深知曉,那人…才是把她強留身邊的唯一強者。』

這樣子被控制的生命,她還可以維持多久?真的…就得讓那人一直得逞下去嗎?
羅曼妮突然感到一陣恚怒。
失望、無聊與悲傷的交錯,早已把少女純粹的內心折騰到不成人樣。
或許,這就是她一直不斷上夜店和無數男人發生(假性)一夜情的另一個理由。即便那帶給她的仍只有短暫的刺激與歡愉。

一面回想著自己的過去,羅曼妮眼神空洞地望著床上因為失血過多,已經昏過去的楚易。
沉寂在內心許久,想要報復的心情,此刻整個攫獲少女的身心。

羅曼妮的心中突然產生一個想法…
眼前今晚這個帶給她趣味及一絲溫暖的男人,若是她的…奴隸,或許可以殺掉一點無聊的日子吧?

況且…他的血液,可還真是高級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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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想愛你,絕對地愛你…」羅曼妮在浴室沖澡,一面將沐浴精抹上身體,旋轉著,一面復誦著。
這幾乎已成她的咒語。

一面抹著頭髮出來,她打開了電腦的主機電源開關。
桌面上擺放著一張照片,那是一位黑髮黑瞳的美麗少女,她笑得燦爛無瑕疵,手上高高舉起一個麻將牌組裡的「南風」,一副作勢要一決勝負的氣勢。
少女的臉孔和羅曼妮長得一模一樣。
「天真白痴的歲月。」羅曼妮默唸,無情地打開火狐搜索器蓋住照片,滑鼠游標移到「我的最愛」叫出她的Facebook網頁。

臉書的大頭貼同樣是黑髮黑瞳的羅曼妮,自從五年前開始,她就沒有再換過大頭貼照,第一點是因為相機無法補捉到吸血鬼的樣子,而由於另外某種心理因素,她也不想動她以前的照片。
「嘖…又改了…」羅曼妮所說的是Facebook日新月異的呈現方式。

她瀏覽著「通知」裡的最新消息。
「『莎莉』邀請你玩『Candy Crush Saga』─約一小時前」
「『Andy Lin』和其他三個人都覺得你的po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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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曼妮的朋友一向少得可憐,雖然名單上有三百位,真正回覆她的卻是屈指可數。
比如莎莉和Andy Lin就是其中兩位。
「兩個無害又單純的生物。」這就是羅曼妮對於她朋友的評價。

〈今天…我又獵取了一個獵物,他開BMW。〉當羅曼妮在只有行家才能看到的黑色版面上面打上這一串簡單的句子,馬上引來熱烈的迴響。

愛帥哥:〈長得帥嗎?是帥哥嗎?〉
嗜血女魔:〈長的很帥,他的血很好喝。〉
愛帥哥:〈天啊!吸完血後可不可以把他綁到我床上?〉
嗜血女魔:〈…〉
不快樂:〈有圖有證據,把帥哥交出來^^〉
嗜血女魔:〈我忘記拍了。〉
不快樂:〈(ˇ︿ˇ﹀)(不以為然貌)
嗜血女魔:〈但是我把他綁回來了。〉
愛帥哥、不快樂:〈什麼?!〉

不顧網友們的驚異目光,羅曼妮自顧自地下線。

端詳著男人熟睡的俊臉,她還不知道她到底要他來做什麼。
為何剛剛不把他丟在旅館就好,還要帶回來自找麻煩?
羅曼妮看著男人的臉,血瞳內的目光有些呆滯。
眼見白日將臨,她將不得不躲回棺材裡。沒人幫這個男人準備水和食物,他又失血過多,就算中了她的法術跟著她來了,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羅曼妮思忖著有什麼解決辦法,但她的頭腦實在不好。
看來…收奴隸,也是麻煩的一件事呢!

找了許久,房子裡只有一瓶礦泉水。冰箱裡早已不存任何食糧,只剩下冷凍庫的一些冰塊。
「我看…還是送醫院吧。」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這樣對她說。
「!」羅曼妮吃了一驚,剎時堆歡滿臉。

「你回來啦!」


楚易在醫院醒來,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眼望著為他作檢查的護士對他投以驚豔的目光,他只覺得頭腦十分凌亂。
待起身,卻感到身體極度虛弱,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抽出一大桶血似的。
「是怎麼了…?」他不禁開始自問自答。

羅曼妮走到棺材前,眼光仍對著「那個人」,戀戀不捨,就像極需要母親的小孩。
「我不會走開的,放心。」他懸吊在天花板上彷彿蝙蝠似的,笑顏溫柔,卻總是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她驀地想起一事,嘴巴嘟得翹翹的,瞅著他。
「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摸到那隻Kitty貓。」像個純真的孩子,即使那純潔的魅色也絕對致命。
「乖…妳總有一天會知道的。」那個人瞬間出現在她身旁,溫柔地摸了她的頭。
就像是對著一個孩子一樣。

羅曼妮最終躺入黑色十字架棺材沉沉睡去,在吸血鬼的睡眠裡是沒有夢境的,不存在一絲回憶與感動,只是睡著。
或許,他們的夢境存在於現實中。
這也是上天對他們的唯一救贖。

日落西方,暮色降臨,羅曼妮如同一個僵屍般坐起,棺門隨著她的活動自動彈起。
她感到全身痠痛。
不知道睡了幾天…慘了!
羅曼妮心裡連呼糟糕。
輕輕浪盪她細綢緞般的銀色長髮,羅曼妮垂下長睫毛,一張臉佈滿愁雲慘霧,像是一隻徬徨失措的貓。
眼角不知不覺落下一行淚,血樣的水滴打落在少女哥德式的白色睡衣上,被布料吸透,染花一整片衣袖。
哭了一陣子後,她吸吸鼻子,無意識地走進浴室。

「那個人」睡在地板上,鼻息正勻,平日紮得正正的銀色長髮此刻有點亂了,她愛戀的那雙眼眸此刻緊閉,她愛戀的那張臉龐蒼白而乾淨,他沒有走!
羅曼妮癡癡地望著他,眼光水波似地流轉,不捨離開。
又不知過了幾時幾刻,「那個人」醒了,她衝著他露出笑容,美豔無雙,令人不忍卒睹。
他也對她報以微笑。

那段日子又回來了,他帶著她去狩獵,在人群中穿梭時,緊緊牽著她的手,親暱地在她耳旁對著她說話。就像是羅曼妮剛開始學習怎麼成為吸血鬼時,他們相處的情形。
此刻的羅曼妮,無所畏懼,全心全意放在「那個人」身上,心裡只感到一陣溫暖的微風籠罩。
只有一件讓她煩惱與大惑不解的事,那就是,他從未吻過她,甚至未有牽手之外的進一步接觸。
記得那個名叫作楚易的男人那時瘋狂地想要征服她,可是為什麼「那個人」不?
心思不覺飄到那奇特的男人身上,雖然知道肯定的答案,羅曼妮不禁有些好奇,被她吸過血後,那男人還會有一點點、一點點記得她嗎?

「恭喜你,楚先生,經過十幾天的休養之後,你已經可以出院了。」主治醫師戴著口罩,不帶感情地對楚易說,他的眼周微顯疲態,天知道這是他今天第幾個治療的病人。
「這裡是包括您的轉院、掛號、輸血、住院以及術後全身檢查的付款單。由於本院沒有健保,所以您必須全額付清。另外,除了失血過多,身體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
聽到這裡,楚易呆住了。
「等等、你說身體檢查的結果一切正常?」
「是的。」主治醫師一副理所當然,卻見楚易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那、麼、我、為、什、麼、會、失、憶?」


午夜,剛洗過澡的羅曼妮慵懶地任風吹散了仍滴著水的銀色長髮,雪白酥胸微露,輕輕靠在窗邊,出神地看著遠方閃耀有如各色星辰的台北城市。她想起楚易,想起那個夜晚,想起他說過的話。
『……看來妳和我一樣喜愛夜晚的存在……』

怎麼會有人比吸血鬼還像是吸血鬼?他的心,究竟是如何想的?而他的血……
──美味極了!

羅曼妮舔了下上唇,神情無比誘人,眼神迸發出連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異樣神采。
此時,「那個人」來到她的身邊,輕輕握住羅曼妮的手,望著她的側臉,臉上神情滿是憂傷。
羅曼妮轉頭望向身旁伴侶,眼神放軟,翦水紅瞳含情脈脈,水潤雙唇不自覺微微翹起,誘人冰冷的魔女瞬間成為小鳥依人的癡情女孩……或許還是加上些惑人心弦。

「我愛你。」
「那個人」微笑,摸摸她的頭。
「快去把頭髮吹乾。」

羅曼妮直勾勾地望著他,眼裡神情無限誘人。
「愛我。」她的手環上他的頸,另一隻手環上他的腰。

「那個人」掙扎了會,羅曼妮的手卻強而有力,他深吸口氣,卻聞入羅曼妮身上的少女幽香,他看著羅曼妮,原本清澈的血眸如今卻滿是痛苦與……愛意?
羅曼妮震懾了,為什麼一個人的眼神中,可以有這樣子交雜的感情?她的手不由得略鬆了鬆,「那個人」趁機掙脫開她的手臂。

「妳還是去愛那男孩吧……不要……不能……愛上我。」他閉著眼,臉上表情扭曲,裡頭彷彿交織著全世界所有的祕密,而他,就是那許多祕密的載體。

「……為什麼?」羅曼妮癡了,垂下頭,血淚蓄勢待發。
「就算你是我父親哥哥弟弟我也不管了,我只知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們兩個明明就是只能互相依存的個體,為什麼你不讓我愛上你?」如今的她豁出去了。
是呀,他倆是吸血鬼,既然已然不能生育,超越世上一切的生物規則,那優生學,對於他倆,又有何意義可言呢?

「不是的……妳和我沒有血緣關係……」聽到「那個人」喃喃地自言自語,羅曼妮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
雖然這樣子說了,但是少女純稚的心中,還是希望這樣子的事情不要發生。

「但是……妳恨我,妳明明恨我!」「那個人」突然睜開眼睛,裡頭滿是悲傷難過。
「妳不會愛我的,妳知道真相後,絕對不會愛我的。」他慘笑著,慘笑,踉蹌,大口呼吸……最後,跌下了窗台。

羅曼妮驚呼,搶到窗口,卻看見一隻華麗的銀色蝙蝠滑翔過燈火璀璨的天際,接著,魔咒般地,那耀眼一個個熄了它們的光芒,轉為一片漆黑。
一陣疼痛裹住她全身上下的神經,她捂住嘴,跌坐下來,在黑暗中流下無聲的淚水,她就這麼哭著、泣著,直到沒有知覺……

天色微明,鳥類啁啾,一向是人類眼底心底絕美的朝陽啊,如今卻成了她的催命符。
死亡的感覺,不知如何?
我愛你愛到發瘋了,你卻……不願意愛我,如今我無依無靠,那死又算得了什麼?
羅曼妮賭氣著想,但這卻何嘗又不是她的真實感受呢?

愛總是,來得太快,快得讓人猝不及防,去得卻慢,好似那石油積累的速度,一點一滴,滴下來的是血,是淚,是刀割般的回憶。
所以,這就是她的結局嗎?一次給他來個痛快,然後再也不知不覺。
……沉淪無止盡的地獄,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嗎?或許這就是她所要的。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想來,這地獄也沒有多可怕。
我不怕,她想。
我寧願去死。


羅曼妮縮在窗簾後陰影的一角,舉棋未定。
再過半個小時,豔陽就會射入整個房間。
只要一步……只要踏一步……

她摸著自己的心臟,那兒沉寂一片,她卻感覺它在跳動著。
「噗通,噗通,噗通。」
一股恐懼感襲向她。
快死了嗎?我真的,要死了嗎?

我要死。
她站起,投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之中……

「啊……!好痛!」一股前所未有、錐心刺骨的疼痛從外部侵入她的身,像是那一束束陽光都聚集成一支支的毛髮似的針,被人用力地、殘忍地轉入她的身體似的。眼淚從羅曼妮的眼中流出。

她忽地想起,這感覺,似曾相識。

自殺分成兩種,一種是會痛的,一種是不會痛的,羅曼妮選擇的,恰恰對吸血鬼來說就是最痛最可怕……也是最殘忍的。
因為……回憶。
──而且是死前回憶。

『不要!』女孩尖叫著,淚眼模糊的視角內望見的卻是一個無情無心的男人。那男人,俊美無鑄,卻面無表情,手上拿著一根針,輕輕地挑斷一根她身上的肉筋。
『啊啊!』女孩痛得說不出話,只能迷濛地看著他。男人看了她的神情,似乎興奮起來,鬆開他的腰帶,緩緩地將他的碩大搗入女孩衣不蔽體的下身。女孩全身發抖,腰部無助地隨著男人的律動而起伏,聽著男人的低吼,他的熾熱射入身體時自己感受到的瘋狂。
她被玷污了玷污了玷污了……
再一次的……
一次次一次次的……
被玷污了。

『我恨你!』女孩瘋狂地尖叫。
『我恨你恨你恨你──』卻被更大的撞擊撞得住了嘴。
『啊啊!』

『妳永遠是我的,我永遠不會放妳走……即使到死。』男人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好似溫柔的情人,卻對應著女孩全身上下的痛。

『啊……啊……』女孩閉上眼睛,流下眼淚。
那聲音,她至死也不會忘!

至死也不會忘……
是他,他的聲音。
是「那個人」的聲音!

羅曼妮睜開眼,眼裡心裡滿是恨意。
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他!
我不能死!我不要死!我為什麼要死?

身為動作一向敏捷的吸血鬼,羅曼妮從陽光強烈的地方移動到了棺材旁。不顧身上的灼熱感,躺入棺中,迅速地將棺門拉上。重新感受到冰涼,羅曼妮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但這寒噤與適才的可怕回憶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了解自己還沒有死,不知為何,心中產生了一股慶幸與歡喜。

她……沒有死。
可是她……卻已經死了。
這是怎樣的奇異?怎樣的價值混亂?

眼下,只能靜靜等待著夜晚的來臨之後再從長計議。
羅曼妮突然發現她在發抖,不由自主,好害怕好害怕。
……以及孤單。
從此以後,她就自己一個人了。


這裡……以後就與她無緣了。

羅曼妮收拾好行囊,環顧著小套房裡的一切。
包括這個房間本身,使用紫檀製作的華貴棺木、美麗的服裝、奢華的珠寶、一整個牆面的名牌包、各種名牌化妝品沐浴乳、粉色系的漂亮洋娃娃與玩偶……自然,羅曼妮是其中最美麗的那只。
──全都是「他」給的。

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多麼地依賴「那個人」……
而「那個人」對她是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甚至可以說是溺愛。
但是……給予她這樣子的生活的人,也是他。
必須依靠別人的血液生存,時不時會致人於死地,被所有人害怕著討厭著,像一隻老鼠一樣地躲躲藏藏,而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站在太陽底下,享受溫暖的陽光。
更糟糕的是,根據接觸到陽光那瞬得到的訊息來看,她並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虐殺的。
──殘忍地、極度冷血的謀殺案。
想到這裡她就完全無法原諒「那個人」。

那個人……她……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名字……她的名字,又真是她的本名嗎?
她,到底是誰?

「名字……楚易……那個男人的名字……有自己的名字,真好。」羅曼妮喃喃自語著。
結果,還是讓他失去了對自己的記憶。
難得想要讓一個人陪伴在自己身邊,打發一點寂寞的日子……
雖然羅曼妮的初衷其實是把人家當成肉豬兼奴隸。

默想好久,羅曼妮還是決定去找楚易。
「畢竟……他啊……可是我的奴隸呢!」羅曼妮喃喃自語,眼淚卻不爭氣地掉下來。
好想念!還是好想念「那個人」!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笑他的摸摸頭他那一天望著她時露出的痛苦表情!
為什麼?老天會給她這樣子的命運?被人虐殺,自己卻在不知情之下深深愛上殺害自己的兇手。
如果可以,她可不可以不要恨?

然而,羅曼妮很了解,她已經無法與「那個人」像從前那樣共處。
因為恨。

我和他之間再也……沒有轉圜餘地了。

如今對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殺了他!
至於殺了他之後的事情……就等之後再想吧!
先去找楚易!

從前食物鏈上的頂峰,如今卻要求助於自己的食物,羅曼妮來不及想到此事是多麼荒謬可笑。
她拖上她的登機箱,上頭有一只Kitty貓,是她最喜歡的,和行李箱裡的所有東西一樣,也是「那個人」托人買給她的物事。
待要離開房門之際,羅曼妮偶然踢中一項物事。
她彎下腰,拾起。
那是一只粉紅色穿著的Kitty貓,上頭印有「AKB48」字樣,貌似是「那個人」送給羅曼妮的禮物。
大小變得不一樣了,從前三個人頭大的娃娃,如今只剩下手掌大。
重點是,她摸得到它了。然而和從前一樣的是,她仍舊看不清它內裡隱藏的含意。

「……也帶上妳吧!從今以後,妳也是我的伴了。」

果然,女孩子就是逃不過娃娃的致命吸引力!
……或許男孩子也相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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